近日,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出人意料地提议全民公投上周与欧盟达成的债务协议,在给欧盟以猝不及防冲击的同时,致使希腊问题成为11月3日G20戛纳峰会上的主话题。为此德法等2日紧急召开会议警告希腊可能要退出欧元区。
当前各方都清楚希腊面临的是造血功能紊乱的资不抵债危机,而含有1300亿欧元援助资金和债权人削减50%债务的新债务协议虽会缓解希腊短期风险,但希腊债务占GDP比重仍将长期维系在120%左右,且增税和连续9年财政紧缩条款令希腊看不到走出危机的希望。这使希腊人认为公投是能决定希腊未来,而非借用民主程序逃避政府行政之责。同时当前希腊在谈判中相对债权人处于劣势,但在同乘一条船的博弈中,德法等所处的占优话语权更多是选择让步的自由,而希腊则因无更多选择而容易做出铤而走险之举,迫使对方做出更多让步选择以避免两败俱伤。
若公投未促使希腊退出欧元区,希腊无疑向债权人发出更大幅度削减债务的压力。而希腊或主动或被动退出欧元区,对希腊则已失无再失。一则退出欧元区但其债务依然以欧元计,希腊很可能铤而走险地选择冰岛的国家破产之路,尽管这会导致希腊失去在国际市场融资资格和信用中断,但却会大幅削减债务,而且希腊在1893年就曾违约过。一则希腊退出欧元区但债务按新货币计,希腊新货币无疑将对欧元大幅贬值,这虽加剧国内通胀但却可极大减轻希腊债务压力。选择违约或违约威慑可最大化希腊利益。
然而,希腊退出欧元区恰是当前市场最为恐慌的问题。不论希腊公投出现上述何种后果,希腊债权人都将面临比目前更大的资产减值压力,这将使当前欧洲金融机构和欧央行难以承受,很容易引发新一轮全球金融市场大动荡。同时希腊债务无序违约会压低欧元汇率,拖累中美乃至全球经济。一旦希腊无序违约导致欧元大幅贬值,中国将不得不通过购买欧元避免人民币过度升值并容忍国内高通胀;否则欧元贬值不仅导致中国最大出口市场欧盟的萎缩,而且会导致欧洲制造产能回流。
不仅如此,希腊债务危机并非单纯源自希腊无节制举债,希腊债权人本身也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希腊债务风险早在其加入欧元区前就已暴露,但希腊债权人无视希腊风险而为其过度举债融资,理应对自己的冒险负责,而不应把责任全推给希腊,这也就是为何拉美和非洲债务危机时,国际社会基于纽约公约、华盛顿公约等实施诸如布雷迪计划、贝克计划等要求债权人削减债务国本息,并要求国际金融机构继续向债务国提供新贷款的缘由。然而,遗憾的是欧盟等的救助措施更多采取的是避免希腊债务重组的拖延战术,如禁止市场对希腊国债CDS交易和信用评级,致使希腊失去市场融资资格而不得不过度依赖欧洲纾困基金。
鉴于此,我们倾向于认为希腊公投反而是向欧盟乃至全球抛出了一个真命题:希腊等诸多欧债危机的本质是资不抵债的造血功能不足危机,大范围的债务重组并配以内部经济结构性改革,同时推动里斯本协议的尽快落实,加快构建更加紧密和激励相容的政经一体化,或是解决欧债危机的核心命题和出路,而流动性救助方案的拖延只会是遮盖而非解决危机。
由此可见,当前中国政府以欧盟首先自救为出资前提虽理性但无奈。因为若依旧是基于应对流动性危机的拯救计划,欧盟内部并不缺乏资金,而且即便中国出资也无法化解本属于资不抵债的欧债危机。欧债危机对中国的影响是直接的,欧元贬值、欧洲市场萎靡和欧洲资本的回流等都将冲击中国经济。因此当前中国亟须加快内部市场化改革,促进内需增长式转型,减轻欧债危机的冲击,至于中国是否应救助欧盟则是个自命不凡的伪命题。